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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

发表时间: 2024-12-14





我被一顶小轿送入武安侯府帮嫡姐固宠。

嫡姐不知道,从我入府那一刻起,她的丧钟就敲响了。

没过多长时间,父亲和母亲也没了。

局是我设的,可是走上末路的推手是他们自己。

我不过是做了武安侯口中的“瓮中捉鳖”这件事。

01

小轿把我送进了武安侯府,莺儿在我耳侧悄声说:「二小姐,侯爷还没下值,夫人吩咐您今晚务必要把侯爷留在院子里。」

我低眉顺眼,点点头。

一旁的赵嬷嬷显然很满意我的识相:「二小姐,夫人之前派人教过您房中术,您可别辜负了夫人的期望。」

赵嬷嬷是嫡姐的奶娘,说的话自然代表嫡姐的意思。

武安侯温承初和嫡姐成亲已经快四年了,可这四年里不但嫡姐没生个一男半女,后院的两房妾室也是静悄悄的。

嫡母怕招人口舌,也担心侯爷对嫡姐不满,想起在京郊庄子上的我,就把我送到武安侯府帮嫡姐固宠。

当天晚上,温承初踏进房门,我娇娇弱弱地请安后,他二话不说,一手探向我的侧腰,一手倾向我的膝盖弯,打横把我放到床上。

我嘤咛一声,他俯下身:「会侍候人吗?」

我娇嗔道:「我可没侍候过人,侯爷侍候我还差不多。」

一声轻笑从他喉咙里溢出:「那今晚本侯侍候你。」

武安侯府男子世代从军,温承初十三岁入军营,弱冠之年就单枪匹马深入敌营取了敌军首级,面对他的粗犷,我只能尽量舒展自己。

02

一夜叫了五次水。

第二天我睁眼时,发现温承初将我紧紧搂在怀里,一只放在我的后腰上。

我闷哼了下,他眼睛还没睁开,手已经不轻不重地按了起来。

我翻了个身,正想掀开被子,他却将我往怀里一按:「怎么就起了?不是说没力气了吗?」

温承初温热的大手在我身上引起阵阵颤栗,我浑身羞得通红,身子在被子里挣了挣,在他耳旁撒娇:「赵嬷嬷说今天要去给嫡姐请安,我可不敢睡懒觉。」

气息喷在耳旁,他的手重了几分,身子也紧绷了起来:「你再多说几句,可就走不了了。」

我见好就收,连忙从被窝里撤了出来,脚一踩地面,软得都要站不稳。

等我收拾完,温承初已经等了好一会,他走在我跟前一步,和我一起去嫡姐的昭华院。

刚踏进昭华院,一盆水大剌剌地泼了上来,温承初的衣角瞬间湿得不成样子。

泼水的是嫡姐的贴身侍女绿衣,她吓得脚一软,噗通一声跪下来求饶:「侯爷饶命,侯爷饶命。」

温承初面色一沉,满身煞气不再遮掩,他声音凛然:「奴大欺主,王妃院子里的人该管管了。」

嫡姐听到通报,急匆匆走出厅堂,看温承初黑着一张脸,她不自觉地抖了下,厉声呵道:「赵嬷嬷,把绿衣拖下去,罚十杖。」

说完,赶紧福身:「奴仆低贱,犯了错肯定不能轻饶,王爷消消气。」

温承初面色稍霁,挥了挥手,阔步走进厅堂坐下,嫡姐亦步亦趋,跟着坐下后就让人给我端来茶水。

03

一场风波以嫡姐对我的诫勉告终。

我刚回到绮兰院,赵嬷嬷就端来避子汤。

她死死地盯着我喝下去后,阴阳怪气地转达嫡姐的话:「夫人说了,武安侯府不是庄子那种粗鄙的地方,还望姨娘谨记尊卑。」

我侧了侧身,悄悄往赵嬷嬷手里塞了根金钗。她使劲一捏,脸上的褶子顿时挤在一起,笑起来更狰狞了:「姨娘果然冰雪聪明。」

父亲为了维持侍郎府的名声,总以廉洁奉公示人,而嫡母向来眼高手低,不事经营。

于是嫡姐一个堂堂大家闺秀,从小就把银钱抓得死紧,身边侍候的人根本搜刮不到一点油水。

我从小在庄子上长大,见多了因为一个铜板就互扯头花的事,从不低估钱财对人的吸引力。

嫡姐以为只要地位高就能换来身边人的忠心耿耿,却不知道钱帛动人心的道理,她身边早就跟个筛子一样了。

傍晚,温承初来的时候,我正让人把藤椅搬到院子的桂树下,准备乘凉。

他不由分说占了大半张椅子,又把我扯进怀里。

月影朦胧,暗香浮动,我趴在温承初身上,忍不住唱起了歌谣:「月儿弯弯照九州,几家欢乐几家愁。几家夫妇同罗帐,几个飘零在外头?」

温承初沉声:「晚意,你怎么会这首歌谣?」

我翻了个身,轻摇小扇:「侯爷,我从小在庄子上,就是听着这些歌谣长大的。」

他静默片刻:「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想让我知道这件事。」

我嗅了嗅空气中浮动的桂花香:「侯爷,我不知道嫡母是怎么说的,但踏进武安侯府的那一刻起,我就没打算瞒着您。」

04

这是一个很俗气的故事。

丈夫高中被达官贵人看上,榜下捉婿成了亲入了洞房,等到娇滴滴的小姐有了身孕,才装作良心不安的样子说起家里的糟糠之妻。

于是娇小姐派人回丈夫老家,把请来的粗鄙不堪的公婆奉养起来,把绑来的原配丢到庄子上贬妻为妾。

丈夫一次路过庄子,强要了原配致使她有了身孕。娇小姐一气之下,让人给刚生完孩子的原配灌了药,把孩子丢在庄子上养着。

我就是那个孩子。

庄子上人多嘴杂,我听着别人对我父亲和所谓嫡母的议论长大,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。

我踏进侯府时就在想,浮华是不是真的能遮人眼?让人连礼义廉耻都忘了。

温承初听着我轻描淡写地讲述自己的事,一抹心疼浮现在他眼底。

他轻轻摩挲我的头发,亲了亲我的侧脸,将头埋在我颈间,声音沉闷:「有桂花的香气。」

湿热的气息喷在耳旁,皮肤漾起涟漪,我还是没忍住,一声暧昧的呻吟从我口中溢出。

这显然取悦了他:「看来今夜又要帮你多按按腰了。」说完,便抱着我进入室内。

这一晚,他极尽温柔,动作有力又轻盈。

05

温承初不是流连内宅的人,每个月一半时间宿在书房,剩下大半时间留在昭华院,来绮兰院也就两三天。

他每次来,第二天赵嬷嬷都必定端着浓浓的避子汤来盯着我喝下。

那天,温承初因为我来月事,给我暖了一夜肚子,早上就没去练武场。

正好赵嬷嬷给我端来汤药,他不动声色,淡淡地接过药就让赵嬷嬷回去。

府医去了一趟书房后,就在各个院子来回穿梭把脉。

也不知道他怎么和温承初禀报的,随后,温承初就让自己身边侍候的书雁去告知嫡姐,以后不要再给后院送汤药了。

莺儿跟我学舌,嫡姐发了好大的火,连心爱的花瓶都砸碎好几个。

武将家的孩子多从军,有再多孩子都不为过,更何况武安侯府这种人丁单薄的。

老侯爷奉职领兵出征时,温承初还没出生;后来老侯爷战死沙场,他也不过三岁。

老夫人在他十四岁那年撒手人寰,如果不是他自己骁勇善战,多次死里逃生,武安侯府这一脉早就断了。

嫡姐自己无孕,也不许别人有,私下送汤药这件事,已经触动了温承初的底线。

06

相安无事地过了三个月,一天,莺儿哆哆嗦嗦地回来,刚跨进绮兰院大门,腿就软得走不了路,两个小丫头搀扶着她到我跟前。

莺儿断断续续说起她看到的场景。

停了避子汤后没多久,温承初得空去了张姨娘院子。

张姨娘早年是温承初身边服侍的大丫鬟,嫡姐嫁进来后抬了姨娘,在他那里还颇有些情谊。

过了一个多月,张姨娘院子里负责浆洗衣物的小丫鬟,背着人找到赵嬷嬷:张姨娘当月没有换洗。

本着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念头,嫡姐让绿衣绊了张姨娘一脚,张姨娘摔倒在地上,肚子里的孩子化作一摊血水。

温承初知道后,派了亲兵严审。

绿衣绊的那一脚并不隐蔽,当场就被拿下。

张姨娘院子里的小丫鬟招架不住,自己认了罪,当时就在昭华院用了刑。

军队的那一套用在内院上,满院侍候的人吓得腿都站不直,还有几个当场晕死过去。

莺儿说完,我打了个冷颤,心里一阵阵发紧,只剩下后怕。

当时天刚拂晓,绿衣就来到绮兰院,说嫡姐怕晚点日头高晒着人,让我早点去请安。

嫡姐从来都是倨傲不逊,绿衣更是眼高于顶,怎么可能会担心我?

我留了个心眼,悄悄给莺儿使了个眼色。

莺儿悄摸用手帕沾了点杜鹃花蜜,又在袖口遮掩下递给了我。

趁绿衣不注意,我把花蜜送进嘴里。还没走出绮兰院,我就因为恶心呕吐不得不回房里躺下。

绿衣看我不中用,嫌弃得直唔口鼻,狠狠地瞪了我一眼,无可奈何地任由府医给我把脉。

如果不是当时多想了一步,我必然会成为嫡姐手中害人的刀,现在被打杀的就是我的绮兰院了。

07

当天晚上,温承初带着一身寒意来了绮兰院,把我紧紧搂在怀里,一言不发。

我什么都没说,只是用哄孩子入睡的节奏,轻拍他的后背。

过了好久,温承初长吁一口气,语带沉寂:「晚意,今天行刑的时候,绿衣哭着喊着求情,我的夫人无动于衷,甚至中途她觉得绿衣吵了,还让人堵了她的嘴。」

因为父早逝母卧床,温承初从小就渴望家庭温暖。

可是从军后,军人都是大老粗,不会有柔软的一面。于是到了谈婚论嫁时,他特别看重女子的温婉柔顺。

当时嫡母找人给嫡姐造势,她温婉贤良的好名声逐渐传开。

议亲的时候,父亲花了大笔钱财找尽关系,攀上了武安侯麾下的一个中郎将,嫡姐这才有了和温承初相看的机会。

人的本性虽然可以遮掩,可一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,少有人会继续压抑自己。

骄矜自大、挥霍无度、视人命如草芥,才是嫡姐的本性。

因为赫赫战功、满身煞气,所有人都以为温承初手腕铁血,面冷心硬。

事实上,他一直和将士们同吃同住,对自己人再心软不过,一旦纳入羽翼范围,就会拼了命维护。

嫡姐以为今天温承初是在打杀犯了错的下人,事实上,他是在借这件事看清枕边人的真面目。

从今天起,不但温承初不会再给她任何庇护,她院子里也人心涣散了。

08

奶兄来跟我要钱。

他满眼通红地说奶娘摔断了腿,家里银钱不够看病,让我发发慈悲心,从手缝里漏点钱给他们。

慈悲心?奶娘当年奉命给我娘亲灌药的时候,怎么不发发慈悲心呢?

我磕磕绊绊地长大,奶娘但凡多点慈悲心,我的额角不至于现在还留着疤。

只是时候未到。

于是,他哭我也哭:「奶兄,我刚进侯府没多久,月钱本来就少,打点完奴仆,也没钱了。」

「要不我把头上的簪子给你,你拿去换点钱吧。」

说完,我就拔下簪子,递给奶兄。

奶兄文文弱弱,长着一双多情的眼睛,从小就得庄子上婶娘嫂子姐姐们的喜欢。

但我不喜欢他,他总抓住一切机会就往嫂子们身上蹭,我还见过他钻刘寡妇的屋里。

他仔细逡巡我身上,看我头上除了一根银簪,其他的都是不值钱的花花草草,二话不说接过簪子,一句好话都没有,转身就要走。

我喊住了他:「奶兄,你带着这根银簪子出不去,我让莺儿喊管家来,告知一声。」

正好莺儿把管家引了进来,奶兄看到这个场景,后槽牙都要咬碎了。

他皮笑肉不笑地说:「武安侯府财大气粗,二小姐是不是太多虑了?」

管家接过话:「银簪子毕竟是姨娘用过的,要是就这么拿出去,以后出了什么事,也是说不清的。」

「姨娘请了我来,也是怕您到时候受不住武安侯府的棍棒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