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受害者宋小姐给你打过六十七通电话，你为什么没接？”
这个瞪着眼睛把季思远当犯人审问的正义小警察瞅着有几分眼熟。
我特意绕着他转了好几圈，觉得他有点像我高中时候的某一任同桌。
面对小警察的质问，季思远一言不发。
他自从见过我的尸体后，就一副表情空洞，半死不活的样子。
说实话，挺晦气的。
对于季思远的沉默，我表示理解。
毕竟，说些什么呢？
说他觉得是我自导自演，所以没有理会？
还是说他忙着和温旎亲热，才没顾得上搭理？
在我被愤怒的绑匪百般折磨的时候，在我嘶声力竭求救的时候，在我被弃尸在冰冷江边的时候......那个时候的季思远，究竟在做什么呢？
我蹲在两个对峙的男人中间，牢牢捂住了耳朵。
现在的我，不想知道了。
“这不是宋宜嘉，你们一定是搞错了。”
好半晌，低哑的男声响起。
喂，虽然我的脸是被泡烂了，但是你这么怀疑现代的DNA技术就有点儿颠了。
我震惊的抬头看向季思远。
小警察闻言也是非常无语。
后来，季思远就坐在停尸房里，靠着我躺着的那张床，谁劝也不走。
于是我也只能跟他在这儿耗着。
我不敢对着自己那张面目全非的脸，所以只好看着季思远那张比死人强一点儿的脸解闷。
我觉得他是故意的，故意大晚上不开灯。
这一夜，我被自己的尸体吓得精神恍惚。
迷迷糊糊中，我听到季思远的低声啜泣，紧接着压抑不住的，撕心裂肺的哭声钻入了我的耳朵。
哎，真吵，还让不让鬼睡觉了？
想点儿开心的事啊，至少我不会再烦你了。
你可以和你失而复得的白月光初恋继续甜蜜蜜，不会再被不知道自己分量的外人打扰。
这么说好像也不对，明明是他们这对颠公颠婆在烦我。
我把头埋进臂弯里，心里酸酸的，往日的那些委屈如潮水般漫了出来。
我早都打算要离开这个伤心地了，温旎却装出一副大姐姐的样子，劝我留下参加他们的婚礼。
“嘉嘉，你是不是还在怪我？”
“我和思远对彼此一直都有感情，我也没想到就那一次……你也不想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吧。”
她说着还拉一拉身边人的手臂，季思远才冷着脸道。
“都是我的错，宋宜嘉你不要迁怒其他人。”
这双簧唱的，好像如果我此时走了，就是我不懂事。
次日，季父季母急匆匆地从国外赶回。
一向好脾气的季父仿佛气急了，他冲进门来，拎起季思远的衣领，狠狠扇了一巴掌。
季思远身子晃了晃，略显苍白的脸上很快便浮出鲜红的指印。
“逆子！
你就是这么照顾嘉嘉的？”
“早知道这样，当初就应该让我们带她一起走！”
哦，忘了说，我是季家的养女。
十一岁那年，我的亲生父母意外离世，被亲戚抛来抛去的我被父亲的好友领回了家。
这些年来，他们是真的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。
我蹭到这对夫妻身边，想拉拉季妈妈的手，可我的手指径直从她的掌心穿了过去。
本来我对自己的死亡已经快要释怀了，现在却突然很难过。
我再一次，失去了我的父母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