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荒的岁月长河中，流淌过数不尽的万年。
这些痕迹，或许是在林平凉剑下的一个个“正”字，或许是在见证不断崛起的圣人，或许是在一位红袍老者的脸上。
这一日，罗睺游行数千万里，在一步步走过广袤的洪荒大地后，又一次回到了这个狭小的地方。
这里，是他游行的起点。
两鬓花白，面容枯槁的老者出现在林平凉的面前。
林平凉拿起剑，又放下，“回来了？”
“嗯。”老者轻声回答，想要说些什么，又仿佛什么都说不出口。
他是罗睺。
是林平凉穿越到洪荒遇到的第一个生灵。
历练万年，归来却仍是准圣。
林平凉转过身，看着罗睺询问道：“到了哪一步？”
罗睺脸色平淡道：“并无长进。”
只是经历得越多，却越被这些情感所困，距离大道似乎也就越远。
万年来。
罗睺遇到了各种各样的生灵，见过数不尽的风景。
他见过凡人初得子女的喜悦，亦见过生死别离的悲痛。
他见过世间最美好的雪月，也见过世间最悲惨的光景。
这些是他在离开洞窟前，从未见过的。
天下很美，天下很乱。
正因如此，罗睺才更加欢喜这座天下。
只是到了如今，经历的这些却叫他陷入了深刻的迷惘和自责。
死在罗睺手中的生灵，数不胜数，那些生灵或好或坏，都成为了他证道路下的垫脚石。
过了许久，罗睺落寞的声音响起，“杀戮，是我的过错。”
林平凉看着满脸沧桑的罗睺，他的周身写满了抗拒，抗拒希望、抗拒原谅，在拥有七情六欲之后。
圣人最无情，圣人最有情。
这是林平凉最初告诉罗睺的话。
所有人都觉得圣人活了千万年，感情这种东西，早已被淡漠。
但，除了林平凉。
正是因为活了千万年，见过太多，经历过太多，才会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什么是“情”字。
无论是悲痛或是怜悯，这些情绪在活了数十万年之久的罗睺心里本该看淡。
但却在罗睺游历千万里后，经历过从未经历的七情六欲后，对自己之前的杀戮而感到悔恨，经年累月，成为梦魇。
“负起责任，是赎罪的第一步。“
“那第二步呢？”
林平凉的话依旧温和，但却在这狭小的洞窟中，显得格外洪亮。
“原谅自己。”
罗睺微微一怔，陷入沉思。
便在这时，一股强大的威压在上空落了下来。
林平凉甚至不需要展开洞悉领域便已知晓来者，鸿钧来了，而且来的很快。
他幽幽叹了口气，目光平淡地看向罗睺，说道：“汝怕死吗？”
罗睺笑了起来，弑神枪上的布条还未来得及缠上，在洞窟上方落下的光柱中，泛着光。
“怕，但躲不过。”
“吾在洛阳曾见过人族，面对着妖潮，他们并未逃避，而是放下城门，哪怕明知不是对手，却义无反顾。”
“渺小，而又充满力量。”
林平凉垂着头，若有所思。
“汝救了人族。”
罗睺点点头，温和笑道。
“是前辈救了人族，吾不过是代为出手。”
天空中缓缓走出了一位老者，身着道袍，周身萦绕法则。
面容肃穆而出尘。
“鸿钧拜见前辈。”
然而随着鸿钧的话音落定。
一道身影突然显化在他眼前。
罗睺微笑着抬起头。
“鸿钧，汝是为吾而来吧。”
见到罗睺现身，鸿钧眸光一凝，平淡的情绪终于起了波澜。
“魔祖鸿钧，杀戮众生，当诛。”
鸿钧没有丝毫犹豫，抬起手掌，圣人之威瞬间扩散开来，无尽狂风自他周身划破天际，黑云如墨，时有电弧游走。
他的身后有道韵流转，凝结成山海万物，这是天地大道，而今在鸿钧身后显现。
承受着天地大道威势的罗睺彻底支撑不住，圣人以下皆蝼蚁，他的鼻子流出鲜血。
紧接着眼睛。
耳朵。
口齿。
鲜血自七窍流淌而下，黑红色蜿蜒曲折。
罗睺紧咬牙关，在承受着圣人威势的压力下，艰难开口，“吾，无惧。”
此言一出，似乎更加坚定他心中信念，罗睺倔强地抬起头，鲜血模糊了他的视线。
看着天空中那道流光溢彩的巍峨身姿，罗睺奋力抵抗着威势，嘶吼道：“吾道未错！”
听闻此言，鸿钧威势更盛，祭出造化玉牒，三千大道法则四溢而出，于空中交织成一道长虹。
距此不远的另一座山峰，女娲缓缓睁开眼，视线落在远处的山峰，美眸中闪过一丝犹豫与纠结。
这威势，莫不是鸿钧圣人出手？
而此时，正在闭关的伏羲亦是被此惊到，惊慌地睁开双眸。
远处。
更远处。
甚至在紫霄宫内。
三清亦是察觉到这股足以毁天灭地的威势，齐齐睁开眼，望向不周山。
他们的脸上挣扎，且无奈。
这是师尊出手，而目标似乎正是前辈所在的不周山！
“卧槽！什么情况？”
麒焰此时终于自遥远的地界赶回来，刚一回来便看到这等威势，顿时吓得魂飞魄散。
“这就是圣人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