约摸半个时辰以后,赶车的小厮才吁的一声勒住了缰绳。
白姝儿撩起帘子下车,却不料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一愣。
抬眼望去,只见面前是一排满满当当的窑洞,一个接一个连接在一起。
每个窑洞上还都装着一扇大铁门,上头挂着鎏金的铜溜子。
看起来富丽堂皇。
跟白姝儿印象里布满蜘蛛网残破不堪的破窑洞完全不一样。
窑场的管事刚送客人出来,看到从马车里下来的白姝儿,面上一愣,急急忙忙的迎了过来。
“大小姐,姑爷,您二位怎么来了?”
白姝儿回过神来:“许久没来场里,过来看看。”
张管事做了个“请”的姿势:“正好今日场里不忙,我带你们逛逛。”
白姝儿笑了下,提步走进去。
景明跟在她后面。
进了窑洞,里头也修的很是贵气,就连地上都铺了青砖。
整个窑洞被分为好几块,每一块都有十几个匠人在工作。
张管事走在二人身侧,一边走一边细细解说:“这制瓷的过程十分繁琐,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,还要把控火候。”
“这边是负责制坯的,这边是画图,这边负责烧瓷,这一块是负责上釉的。”
“先前老爷雇了两个专门往瓷器身上画花纹纹路的,可他们进来两个月,反反复复就那几个纹路一直画,缺乏新意,又给辞了。”
白姝儿转了一圈,收回视线后问道:“窑里每天能产出多少瓷器?”
“伙计们从早忙到晚,一天最多能做出三十件瓷器,不算残损的和次品,实际上能用只有二十来件。”张管事说话时,脸上如沐春风,十分骄傲。
遍夏朝打听去,能既保质又保量的窑场,少之又少,白氏窑场就是其中一个。
然而,白姝儿听完,却微微皱了下眉。
这样的制瓷进度,一个月满打满算也才九百件,就算紧着景明一个人卖也是不够的,更何况还要供货给五家分店。
那白鸿韬为什么要定一个月卖出一千件?
这不是为难人吗!
就在她脸色难看的时候,景明突然出声问了句:“张管事,窑上现有多少存货?”
张管事回声:“小姐和姑爷来之前,小人刚盘点过,库房存货现在还有一百余件。”
景明眼中不明意味:“制瓷是个细致的活儿,每一步都靠人工,你们能做到这样的产量实属不易,可有想过在不扩招的情况下,如何提高产量?”
张管事掌管窑场这么多年来,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问,他面上一愣。
“不扩招,还要提高产量,姑爷莫不是在说笑?”
景明无声的笑了下,没回话,而是转头看向白姝儿:“还看吗?”
白姝儿回过神来,摇头:“不看了,走吧。”
张管事把他们送到门口,看着他们坐上马车后,抬手擦了下额上的冷汗。
方才姑爷那么问,不知道是姑爷自己的意思,还是老爷让来问的。
但不管怎么样,他得想个应对之策才行。
……
从窑场出来之后,白姝儿又带着景明去了另外的几家分店。
结果大失所望。
几个铺子加在一起,能拿得出来的瓷器也不过几十件。
回白家的路上,白姝儿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,也不开口说话。
景明在看了她第三回之后,出声道:“这回看清楚了?你父亲是故意为难我的。”
白姝儿抬眸朝他看过来,脸色难看道:“一个月卖出一千件瓷器,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,我想不通,爹爹若是有意赶你出去,那又为何多此一举这样为难你?”
对这件事,景明看的很透彻,他嘴角扯出一抹嘲讽。
“直接赶出去,是白家理亏,用这种方法证明是我自己无能。”
白姝儿心里憋着一口气,如果景明说的是真的,那白鸿韬这么做,无疑是要把他得罪干净。
这老纨绔……
她知道现在不是吐槽白鸿韬的时候,若有所思了下:“相公,听闻你未成亲前,就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才子。在我爹铺子里说起瓷器来,也是头头是道,一鸣惊人。”
“这种小事,应该难不倒你吧?你是不是早就想好对策了?”
景明眸光深邃的看了她一眼,他确实早就想好对策了,但不会告诉她。
“没有。”
白姝儿:“……”
靠山山倒,靠人人跑!
得,还得靠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