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了没多久,迎面碰上骑着自行车回来的会计陆来喜。
自行车铃铛和车把在阳光下明晃晃的反光,晃得陆远眯起眼睛。
“来喜叔,闲着没事,去古岗赶集。”陆远对这个阴阳怪气的本家没啥好感,但也客客气气。
从他记事时开始,陆来喜就是村里的二号人物,一直眼高于顶。
陆青山家算是贫困户,根本不被陆来喜放在眼里,说话都是高高在上。
“到底是啥?”
陆来喜好奇地跳下车,把车往边上一支,跑过来不由分说掀开藤筐上的麻袋布。
随即一脸震惊:“这么多鱼?哪来的?”
陆远心里咯噔了一下,淡淡地道:“跟朋友一起弄的,他们先回去了。”
“朋友?你哪来的朋友?”陆来喜斜眼挑眉,明显不太相信。
“古岗的陈林,他带人抓到的,让我帮他送过去,挣点跑腿钱。”陆远抿抿唇。
陆来喜伸手捏了捏一条两斤多重的草头鲢,眼里冒出贪婪的光:“你们真大胆,敢在公家河里瞎弄,不行,这事我得管。”
说着直起身,盛气凌人地指着整个撬板:“我宣布,这些村里没收了,全都送村部。”
陆远皱眉:“这是在野河弄的,再说也不是我的,我得给人送过去。”
“哼,小崽子,我说话你敢不听?”陆来喜的脸色一沉,甩手就要给他一巴掌。
啪!
陆远抬起手臂,挡住陆来喜甩过来的手。
“来喜叔,你别欺负我年纪小。”陆远不卑不亢地道。
“小兔崽子,你爹都不敢跟我这么说话!”
陆来喜气急败坏,瞪起眼睛:“我再说最后一遍,这些村里没收了,赶紧送村里去。”
“你还能将功赎罪,我也既往不咎,否则让治安队把你抓起来!”
五十来斤鱼,就算一块钱一斤,起码值五十多块。
弄到村里,几个有头有脸的分一分,也够他家吃好几顿。
想到鲫鱼汤的鲜美,陆来喜就忍不住吞口水,态度也越发强硬。
“不送,想吃鱼,自己弄去。”陆远不顾他的阻拦,推着撬板继续往前走。
“小崽子,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,当老子说话是放屁啊?”
陆来喜怒了,追上来扯住他的胳膊。
嘭!
陆远突然转身,飞起一脚,踹在陆来喜的胸口,将他踹了个仰八叉。
然后抽出放在撬板上的工兵铲,抵在其胸口,冷冰冰地道:“陆来喜,你不要逼我,逼急了我就跟你拼命。”
“到时候不光杀你,把你媳妇、你闺女都干掉,我死也不亏了。”
他咬牙切齿,两眼血红,杀气腾腾。
陆来喜惊呆了,他万万没有想到,这个看着长大的小崽子,竟然敢对他这么狠。
这哪里是陆青山那个窝囊废家的小屁娃,简直就是一头凶悍的狼崽子。
“你、你怎么敢——”陆来喜说话都吓磕巴了。
“说了,我是帮人跑腿的,弄丢了我没命,你也别想好过。”陆远恶狠狠地道。
“……”
陆来喜和他对视了几秒钟,最终怂了:“叔、叔跟你开玩笑的,没、没事了。”
“是吗?”
陆远冷笑一声道:“我这人开不起玩笑,你敢跟我玩阴的,我就去弄死你全家!”
他的话让陆来喜脸色发白,嗫嚅着嘴唇,好半晌没说出话来。
“滚!”
陆远用力一搡,将陆来喜推倒在雪地上,然后收起工兵铲,推着撬板继续上路。
过了好半晌,陆来喜才缓过神,爬起来盯着他的背影,脸上一阵红一阵白,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惭愧的。
一个小屁孩,刚才那般狠戾,竟把他吓尿了,是真的尿了,裤裆里又湿又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