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阴暗的牢房内，江辰清理了一块角落出来，又将上衣脱下，垫在地上。
他不慌不忙，甚至没有半点惧意，这不是一个平常人所能拥有的定力。
“来，你坐这儿。”
江辰抓着叶曦的手腕，牵着后者慢慢坐下。
除了李文成，从来没有任何男人碰过她。
但刚刚江辰抓住叶曦的手，她却没有半点反感。
“你知道我的身份？”
叶曦问道。
她刚刚已经袒露身份，也没什么再需要隐瞒。
“知道。”
江辰回答。
“你是王兄派来保护我的？”
叶曦又问。
“不算是。”
江辰答。
两人第一次见面，但其实江辰早已认识叶曦十八年。
那年，叶盛六岁，第一次跟随老凉王返京述职，与年纪相同的江辰成为玩伴。
叶盛开玩笑的说，我有一个妹妹，今年四岁，长得非常可爱，肉嘟嘟的，长大后嫁给你当妻子。
江辰没心没肺的答，好呀好呀，有妻子咯，不用打光棍咯。
此后每一年，叶盛都会跟随老凉王返京述职，因为他有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好朋友在京师。
叶盛从小性子薄凉，但唯独跟江辰有说不完的话。
叶盛跟江辰讲凉州趣事，可以山上捉野兔，可以下河摸鱼。
江辰心生神往。
江辰带叶盛吃遍京师的美食，看遍京师的美人。
两人都很佩服对方的本事。
每一次见面，叶盛都必定会跟江辰聊叶曦，而且一聊就停不下来。
江辰也喜欢听徐盛说叶曦，因为那是他将来的妻子。
可随着年龄越大，叶盛每次聊起叶曦，就会越来越惆怅。
叶盛说，曦儿又长高了，脸上的肉没了，没以前可爱了。
叶盛说，曦儿对我越来越疏远，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，天天缠着我，让我偷偷带她出去玩了。
叶盛说，自从父王走后，曦儿越来越不听话，不管我说什么，她都跟我反着来，是不是我这个当兄长的不合格？
叶盛说，她出落的越发水灵，越来越像个大姑娘，但跟我的话也越来越少了，好像一周都说不了两句话，也许真的是我这个兄长当的不合格吧？
叶盛说，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兄妹之间会成今天这样。
三年前，叶盛返京述职，对江辰说，你还记得小时候的约定吗？
江辰说，记得，娶曦儿为妻。
叶盛说，我与曦儿说起此事，遭到她强烈的反抗，还在外面找了个穷书生来气我，你该与我去一趟凉州，正式提亲。
江辰说，北方有战事，等结束后我马上赶赴凉州。
等江辰随父出征归来，却收到叶盛的来信。
生米已经煮成熟饭。
从那时候起，江辰非常失落，就好像心灵缺失了一角。
去年叶盛返京，本不再提起叶曦的话题，江辰却主动问起。
她还好吗？
叶盛说，两年多吃糠咽菜，磨平了她的性子，却依旧没磨灭她的执拗。
江辰说，真不愧是你亲妹，你和她的赌约就要输了。
叶盛咬牙，我从来不允许自己输！
既然贫穷无法使她低头，那便许她一场富贵。
江辰笑，她不爱富贵。
叶盛说，富贵给那个穷书生，明年让他金榜题名。
江辰问，若是他们经住了这道考验？
叶盛答，那我便愿赌服输。
江辰又说，如若没能经受住这道考验，曦儿一定会很难过。
这些年，江辰的生活中虽然没有叶曦，但叶曦却早已在他的生命中挥之不去。
书生能高中状元，是叶盛的手笔。
江辰来到凉州，是想为自己的心事做一个了结。
那份爱意，到底是自己臆想的结果还是真实存在，只有见到叶曦本人，才能知道答案。
叶曦没有叶盛描述的那般美若天仙，反而面容憔悴蜡黄，犹如三十多岁的农家妇人一般。
徐盛并未跟江辰说她这几年的容貌变化，一开始江辰非常吃惊。
然而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叶曦，他在那一瞬间，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。
“既然不是王兄派你来的，那你何苦搭上自己的性命？”
叶曦问道。
“稍安勿躁，马上就会有人来救我们出去。”
江辰语气淡然。
“你是说王兄会来救我们？”
叶曦眼中露出希冀的神色。
“这等小事，何须劳烦凉王亲自出马？”
江辰淡淡一笑。
李文成一伙人有后手，他江辰同样有后手。
不久后，七八个狱卒打开牢门走了进来。
“公子，卑职来晚了。”
“不早不晚，刚刚好。”
狱卒带来了两个人，一男一女，应该是替身。
江辰让叶曦换上狱卒的衣服，跟随狱卒离开了地牢。
叶曦对江辰的身份，愈发的好奇了起来。
刺史府衙的死牢对江辰来说，就跟进出自家后院一般。
“你到底是什么人？”
叶曦问道。
“去哪？”
江辰没回答叶曦的问题，反问道。
叶曦咬紧牙关，尽管她不情愿回家，可她现在已经别无选择。
“去凉王府。”
“好，我送你去。”
凉王府，如同以前一样，朱色五间三启门，门上九排金色门钉，门口伫立着两尊巨大的石狮，威严而又气派。
叶曦犹豫了许久，还是踏进了王府大门。
叶盛刚好从前庭经过，见到衣衫褴褛的叶曦，侧头冷冷盯了叶曦一眼，冷哼一声后，转身离去。
叶曦低着头，慢慢跟了进去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