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室里枪理的现代都市小说《元兴风云室里枪理全章节小说》,由网络作家“室里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我习惯管爹叫“老爹”,但娘只叫“娘”,因为我爹确实比我娘老。我爹二十八才结婚,结婚时我娘才十六。结婚的钱是他自己攒的,他十岁的时候,爷爷就被仇家砍死了,是奶奶自己把他拉扯大的。爷爷没有留下一分钱的家产,还欠了债,他死之后,债主就拿着欠条,把房子收了。我家现在住的房子,是我奶奶从她哥哥那里继承过来的。她哥哥,也就是我的舅姥爷,是结了婚的,而且有儿子。后来他发现媳妇偷汉子,在那之后,他就觉得儿子不像他。舅姥爷越想越不是滋味,就把媳妇休了,把儿子也撵走了,还和他断绝了关系。本来舅姥爷是想续弦的,结果遇到了事故,瘫了。他是在奶奶和爹没了房子之前瘫的,那时奶奶就经常去照顾他。后来奶奶和爹没了房子,他就让奶奶带着爹搬过来住。奶奶照顾了他二十六年...
《元兴风云室里枪理全章节小说》精彩片段
我习惯管爹叫“老爹”,但娘只叫“娘”,因为我爹确实比我娘老。
我爹二十八才结婚,结婚时我娘才十六。结婚的钱是他自己攒的,他十岁的时候,爷爷就被仇家砍死了,是奶奶自己把他拉扯大的。爷爷没有留下一分钱的家产,还欠了债,他死之后,债主就拿着欠条,把房子收了。
我家现在住的房子,是我奶奶从她哥哥那里继承过来的。她哥哥,也就是我的舅姥爷,是结了婚的,而且有儿子。后来他发现媳妇偷汉子,在那之后,他就觉得儿子不像他。舅姥爷越想越不是滋味,就把媳妇休了,把儿子也撵走了,还和他断绝了关系。
本来舅姥爷是想续弦的,结果遇到了事故,瘫了。他是在奶奶和爹没了房子之前瘫的,那时奶奶就经常去照顾他。后来奶奶和爹没了房子,他就让奶奶带着爹搬过来住。奶奶照顾了他二十六年,我出生的时候,舅姥爷还活着呢。
我出生那年,我爹三十。也许是因为在炼钢厂上班,又也许是因为太过劳累,从我记事起,我爹就显得特别老。之前说过,我五岁的时候,我爹在工厂遭遇事故,失去了右臂。舅姥爷因为这件事受到打击,大病了一场,过了年就没了。
舅姥爷去世之前找来一位先生,立下遗嘱,把所有遗产都给了奶奶。我记得奶奶的其他兄弟姐妹和他们的孩子还来我家闹过,拿走了好些东西,在那之后我们就没有来往了。
爷爷只有爹这么一个儿子,但是爷爷有个弟弟,就是我爹的叔叔,我的二爷爷。二爷爷是个好人,老实本分,经常接济我们家。二爷爷有三个儿子,一个女儿,都和我家关系很好,和我们家有联系的亲戚,算上二爷爷家,就这么五家。
二爷爷的大儿子比我爹大,我得管他叫大伯;女儿也比我爹大,我得管她叫大姑;剩下两个儿子都比我爹小,是二叔和三叔。
二爷爷和大伯家都住在博胜坊,博胜坊就在安民坊南边。大姑家在安民坊,和我家隔了两条街。二叔住在和生坊,三叔住在牛羊坊,牛羊坊就在和生坊东边。
我回家的第二天,也就是12月16日,大伯拎着一只活鸡来到我家。大伯这个人热心肠,但是脸皮薄,我家困难的时候,他隔三差五就来我家,今天送棵萝卜,明天送棵白菜的,等我家的条件好了,他反而不来了,我爹给他送东西,他也不要。
他来的时候,我和老农还没起床。我俩昨晚喝高兴了,晚上聊了大半宿,为了不吵到爹娘和奶奶,我俩去了小卧,天快亮时才睡。
爹把我叫醒的时候,我不知道大伯来了,以为是爹叫我起床吃饭,还赖了一会儿床。后来爹把嘴凑到我耳边,小声说,你大伯好像有事求你,我才“腾”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来,把老农给吓醒了。
我安抚好还没睡醒的老农,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,跟着爹来到了主卧。我出来的时候,大伯正拘谨的坐在炕上,一脸为难。
“大伯,您来啦!”
我热情的和大伯打了声招呼,然后跟着爹坐到了炕上。
“哥呀,别外道,有啥事儿就和理子说,让他给你办。”
我没有贬低爹的意思,但是爹确实没见过啥世面。在他看来,我这个小排长已经是了不得的人物,平民百姓的事在我手里就不算事。每次有亲戚或是朋友找他帮忙,他都把话说的特别满,就好像我手眼通天,无所不能似的。
事实上,我就是个小排长,能摆弄的也就是4连的那几十号人。好在平民百姓家里确实没啥大事,至今为止,我处理过的最大的事,就是有人被警察当成乱党给抓了,让我去捞人。
我一个小小的排长,靠面子捞人是不可能的,只能找关系,花钱。那人是爹以前的工友的儿子,为了捞他,我花了一百多块。
那家人和我家以前一样,穷的叮当响,为了求我办事,他给我爹送了四瓶酒,就是商店里最便宜的那种,这就已经要倾家荡产了。人家都这么困难了,我哪好意思管人家要钱啊?就算我肯撕破脸皮去要,人家也拿不出来啊!
大伯这次也是来求我捞人的。和上次不同,这次要捞的人是被首都治安局抓走的。
大伯一再保证,他的大儿子,也就是我大堂哥和乱党没有任何关系。我知道他没说谎,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大堂哥在做什么。
我那位大堂哥不是个安分人。打我做荷官的时候,他就经常偷偷找我借钱。粗略算算,他从我这儿借走的钱,一百块是少不了了。
他找我借钱,不是为了吃,不是为了喝,更不是为了赌和嫖,而是为了所谓的“事业”。找我借钱的时候,他经常给我讲那个所谓的事业。什么自由啊,民主啊,再有就是革命啊,兴国啊什么的。
我问他说,你干那个事业,能养家吗?大堂哥说,这事业养不了自己家,但是能让更多的人养得起自己的家。
我知道,大堂哥这是信了革新党。当了兵之后,我劝过他,想让他迷途知返,可是他不听,还反过来劝我,希望我不要执迷不悟。我劝不动他,只能劝他小心点,别让人抓了。
他答应的倒是痛快,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,他显然没把我的话当回事。
之前说过,我在首都治安局有熟人——只是脸熟的那种。我和被抓那个学生说的话,没有一句是骗人的,都是我亲耳听到的。首都治安局在拷问方面相当厉害,据说就算是铁嘴钢牙被送进去,嘴巴也能被撬开。
大伯说,大堂哥是大搜捕第一天的时候被抓的。因为大堂哥经常不着家,大伯也不知道他被抓了。后来还是大堂哥的朋友——我估计那就是他常说的同志,那人来到大伯家告诉他,说大堂哥被首都治安局给抓了。
大堂哥已经被抓了三天,他无权无势,不是学生,连工作都没有,这种人进了首都治安局,必然是大刑伺候。三天下来,就算你不是乱党,也把你打成乱党。如果大堂哥意志不够坚挺,估计现在已经在认罪书上签字画押,过几天就要被拉出去枪毙了。
所以说,这事很难办。我一个小小的排长,人脉和财力都太过有限,大堂哥没认罪还好,我拼一拼还能把他捞出来。万一大堂哥认罪了,那我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。
倒不是说真的没有办法,想救人不一定非得捞,还可以抢。可是我真要是这么做了,我们枪家全家老小都得玩完。
事先声明,这些事都是我听来的。
年初的时候不是戒严过一段时间吗?之后就有新闻说,几个内阁大臣在聚会时遇刺身亡,然后内阁就换人了。
我在近卫军团有几个熟人,他们说,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遇刺,而是兵变。近卫军团的十几个少壮派军官,率领大概三百人,在1月13日的晚上,分别攻击了位于南桥的军团司令部,以及位于长宁街的几处内阁大臣官邸。
受袭的内阁大臣被当场打死,近卫军团的司令部也被占领。在这之后,又有大概两千人响应了兵变。兵变部队的目的似乎就是袭杀内阁官员,因此大量的高官逃进皇城保命。大概在午夜时分,兵变部队包围了皇城,请求与皇帝对话。
据说,这次兵变的目的是“消宪改制”。兵变部队希望皇帝解散内阁,将首相革职,亲自领导国家——换而言之,就是取缔君主立宪制,恢复原本的绝对君主制。
然后皇帝就遵照兵变部队的意见,解散内阁,将首相革职,取消宪法,重掌大权。
这是今年的第一次兵变。
今年初春的时候,不是又戒严了一次吗?之后就有新闻说,皇帝病逝,举国哀悼,然后就是新皇登基。
其实这还是兵变,而且兵变的依旧是近卫军团。这次兵变的目的不明,总之兵变部队打进了皇城,把皇帝给杀了,然后立了个新皇帝。
今年5月份的时候,不是还戒严了一次吗?这次戒严的时间比较长,足有半个月,好些人家差点断了粮。之后报纸上就刊登了第八军团进驻元兴城,皇帝让位之类的新闻。
这次倒不是兵变。我在第八军团也有几个熟人,他们说,第八军团接到了皇帝的密旨,先是派了一支小部队进京勤王,趁近卫军团不备,把近卫军团的主事人全都干掉了,然后就是大举进京,控制近卫军团。
虽然已经是群龙无首,但是近卫军团还是组织了几次抵抗,与第八军团的部队展开了激烈交火,还打死打伤了不少平民。
第八军团的军团司令也是皇室成员,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,在控制了近卫军团之后,他就把皇帝给废了,自己当上了皇帝。
这强抢来的皇位,名不正,言不顺,肯定是坐不稳的。元兴城除了近卫军团,第八军团之外,还有第三军团和我们第七军团。因为某些羞于说明的原因,我们第七军团没有卷入到这场政治斗争中来——这也不是什么坏事。但是第三军团参与进去了。
我对皇城里面的事情一无所知,不过我在第三军团有几个熟人。他们说,第三军团在近卫军团某部的配合下,趁着新皇帝到近卫军团视察的时候,把他给干掉了。
老大被杀,第八军团自然是忍不了的。就在事态就要扩大的时候,现任皇帝出面调停。调停结果是,近卫军团被拆成两部分,第一近卫师归第八军团管,第二近卫师归第三军团管。被原第八军团司令废掉的皇帝因为无能,不被第三军团和第八军团认可,于是两个军团便拥立了现任皇帝登基。
8月份的时候,不是搞过一次大搜捕吗?抓捕的对象主要是革新党,如果发现了东归党、立宪派和共和派的余党,也要抓走。
这件事的起因,大部分人是知道的。现任皇帝即位后不久,革新党就开始搞事。他们具体干了什么我不太清楚,我只记得7月29日的那次大规模游行示威,游行示威队伍冲击皇城,与皇城侍卫发生流血冲突的事。
两天后,也就是8月1日,我们就接到命令,全城搜捕包括革新党、东归党、立宪派和共和派在内的所有乱党。
对于这种事我们早已习惯,基本只是走走过场,抓些自投罗网的倒霉蛋。不是我们消极怠工,而是我们很清楚,这种行动的主角不是我们,而是首都治安局。
叛党秘密据点的位置都掌握在他们手里,为了独吞功劳,他们基本上不让我们插手。只有在需要封锁街区,或是遭遇激烈抵抗的时候,他们才会叫我们去帮忙。
在那之后,元兴城就频繁的出现枪击和爆炸事件。人都说,那是革新党就抓捕行动实施的报复性打击。上头经常展开临时搜捕,但是收效甚微,只能逮到些小鱼小虾。
可能有人要问了,那这次的大搜捕又是怎么回事?
唉,前天,也就是12月10日——我说的是西历的12月10日。自从败给图塔人,咱们不就开始使用西历了吗?考虑到还有不少人在用皇历,所以要特别强调一下。
12月10日,城西不是发生了一场大爆炸吗?爆炸的规模很大,几乎把地面给掀起来了——我听说皇城里的玻璃和瓷器全都被震碎了,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。
虽然新闻上说,那是革新党潜入图塔人的军事基地,把弹药库给炸了,但是实际情况却是,图塔人自己在弹药库附近抽烟,把自家的弹药库给炸了。
什么?您问我为什么知道?
当然是猜的。
不过我不是瞎猜,而是有根据的。
我们第七军团的驻地就在图塔人军事基地的隔壁,这次爆炸直接炸没了我们半个师的人。好在我们团的驻地离图塔人的军事基地比较远,所以我们团的损失比较小,只死了十几个人,伤了几十个。
爆炸发生的时候,我正躺在床上看书。我只感觉“轰”的一下——也许是“轰”的一声,事发突然,我毫无准备。当时我的注意力全在书上,被爆炸吓了一大跳——那真的是一大跳,当时我整个人都从床上跳起来了。
大的爆炸一共有三次,第一次爆炸的时候,窗玻璃就全灭。碎玻璃全飞进屋里,噼噼啪啪落了一地。也许是错觉,又也许是真的,我感觉自己被弹起来了——或许我只是受到惊吓,在慌张中滚落到床下,还把书给扔了,反正我的掉在地上了。
还没等我感觉到身体下碎玻璃的坚硬触感,第二次的大爆炸就来了。这次我记得很清楚,地上的碎玻璃全都弹了起来。还好我反应快,第一时间闭上眼睛,用双臂护住脸,这才没被玻璃碴子划伤破相。
第二次大爆炸之后,是连续的几次小爆炸,之后才是第三次大爆炸。这次爆炸是强度最高的——我是通过震感判断出来的。因为闭上了眼睛,我也不知道玻璃碴子这次跳了多高。
第三次大爆炸之后,又是几次小爆炸。爆炸声消失之后,我又在地上趴了一段时间。不知道过了多久,我觉得爆炸应该结束了,这才起身,捂着翻腾的肚子和闷疼的胸口,踉踉跄跄的走出了房间。
打那以后,毕大小姐隔三差五就来找我的麻烦。
不是拽着我上街去给她当苦力,就是要我带她去第三军团的靶场打靶玩。我也不是时时刻刻都闲着,要带兵,要出任务,不能总受她驱使。
每当我不能满足她的要求,她就会摆出大小姐的架子来,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。我被她折腾的烦了,只能去找毕锦求助。毕锦说,只要她闹你,你就送花,送红玫瑰,往花里塞封信,说自己是因为工作忙才没时间陪她,希望她能体谅。
我这样做了之后,毕大小姐果然安分多了。过去她是三五天来找我一次,打那之后她大概是一个月来找我一次。
粗略算算,我好像有一个月没见过她了。
我一直以为毕大小姐也是把我当狗看,所以在毕锦说起要让他妹妹和我订婚的事时,我整个人都不好了。以我对毕大小姐的了解,她肯定会大发雷霆,甚至有可能当场掀桌子。让我意外的是,在毕锦说这件事的时候,毕大小姐表现的异常乖巧,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。
这人是毕大小姐?!
我一度以为坐在我身旁的女孩是假货,她要不是假货,就是被毕锦灌了迷药,否则她怎么会这么不正常?
直到听见那句熟悉的“蠢猪”,我才不得不相信,她真的是毕大小姐。
天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转了性,就算是骂我也要压低声音,硬是要装淑女。
恕我直言,如果她毕大小姐能算作淑女,那这元兴城里就没有不是淑女的女人了。
毕锦这是想干什么?
就算是诚心想帮我,也没必要把你亲妹妹给搭上吧!
我一个平头百姓,和上流社会的大小姐订婚,那是攀高枝儿,就算没订成婚,我也能拿这事儿去吹牛。你妹妹就不一样了,就算只是做做样子,只要这事情传出去,她的名誉就会受到影响,耽误婚嫁。
虽然对毕大小姐没有任何好感,甚至还有些讨厌她,但是我俩并无仇怨。就算是有仇怨,我也不能和她一个女人一般见识。若是毕大小姐因为这件事名誉受损,我一定会内疚一辈子的。可是我又不能当着家人的面把事情说明白,只能坐在椅子上干着急。
“哎呀,胜子这孩子也没和我说这事儿啊!”
回过神来时候,我听见娘这样说道。
“要早知道是这样,我哪能耽误他俩的事!”
“哎呀!伯母您也是好心!是为了理子兄弟着想!您做的没错!”
“哎呀!错啦错啦!大错特错啦!”
说罢,娘便笑眯眯的转过头来,对毕大小姐说道。
“闺女呀,这事儿是我不对,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啊。”
“没、没没没没没……没有的事儿!”毕大小姐小脸一红,“再、再说了,我、我还没决定要嫁给他呢!”
“唉!霜儿!这可是你说的啊!”
毕锦不怀好意的笑着,用手指着毕大小姐说道。
“今儿咱来可不是订婚的!只要你把话说明白,说一句‘不嫁’!那哥做主!就不嫁了!我兄弟爱娶谁娶谁!我也不管了!你看行不?”
“你——”
毕大小姐愤愤的朝他哥哥的脸一指,然后便跺了下脚,别过脸去不说话了。之后毕锦就哈哈大笑,嘲笑他妹妹说,没想到你也有今天。
这都哪儿跟哪儿啊!
完全搞不清楚情况的我,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。
“可是——”
这时,爹开口想说些什么,却被毕锦抢了先。
“伯父!我知道您想说什么!家世的事儿,您不用担心!我兄弟和我妹妹,那是郎才女貌,天造地设的一对儿!再说了,您家现在是这样,以后就不见得是这样了!”
在这之后,他便压低声音,和爹他们说了些什么。爹、娘和奶奶听了他的话之后,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,然后便欣慰的笑了起来。
我坐在他们对面,离得太远,毕锦说话的声音又小,就算竖起耳朵仔细听,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。我观察到,毕锦说话的时候,眉头皱了几下,似乎在为什么事情感到不爽。
“这事儿我也是前几天才打听到的,你们先别和我兄弟说,憋憋他,省着他翘尾巴!”
“诶,诶。”
爹憨笑着点了两下头,然后转过脸来看向我,乐得合不拢嘴。
我越发弄不清形势,只能跟着傻笑。
饭局结束之后,毕锦没给我逮他的机会,直接带着他妹妹坐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走了。他一共预备了两辆车,另一辆车是用来送我家人的。
这是奶奶、爹和娘第一次坐轿车,激动的不得了。因为空间有限,所以坐车的只有他们三个人。老农和雀儿主动要求压马路回去,我则是想找个地方静一静,整理一下状态。
以前我不觉得自己蠢,可是现在,我突然觉得毕大小姐给我起的绰号有几分道理。除了我以外,饭桌上的所有人都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,只有我在犯迷糊。大家都能想明白的事我想不明白,这就说明我脑子不够用。脑子不够用,那不就是蠢吗!
在和老农他们分开后,我独自走在街上。每当孤独一人的时候,我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由影来。只要她的脸庞出现在脑海中,我就会心头一暖,孤独感立刻消失不见。
可是一想到我俩可能永远也不能在一起,我就会感觉心脏一痛。那不是单纯的疼,就好像有一把泛着寒气的刀子插进你的心脏,不断的翻搅着,又疼,又乱,又冷。
人活着真是不容易啊……
我长叹一声,就近找了个角落,靠着墙蹲下。
毕锦请客吃饭的酒楼在盛旺街,盛旺街是元兴十八街之一,也就是富人区。为了防止穷人来这边乞讨,影响市容,这边的警察会轮班二十四小时在街上巡逻。
那时天已经黑了,虽然有电灯的光亮从街道两旁的玻璃中透出来,店铺外还有霓虹灯,但街道上依旧昏暗。蹲坐在角落里的我,被巡逻的警察误认成了乞丐——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们,那角落里黑灯瞎火的,只能看见个人影儿,看不清人的装束。
有哪个有钱有势的人,或是富家子弟,会没事儿闲着蹲在这种地方发呆?不过这不代表我认同他们的做法,身为巡警,夜间执勤连个手电筒都不带,这像话吗!
为了维护自身的颜面,我开始和巡警争论。这两个巡警也是傻,我刚经历过饭局,喝了酒,身上酒气还没散呢,愣是没闻到,居然还想把我抓进警察局。
在混乱中,我坐上运货的马车,返回了军营。
也许是业务已经足够熟练,我几乎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完成了接下来的工作。等回过神来的时候,东西已经分完了。
“枪爷,咱回家吧!”
老农拎着一个军用挎包,里面装着奶糖,小蛋糕,五香花生,猪肉脯和香烟,这些就是所谓的慰问品,也是他做两天半苦力的报酬,价值两块钱左右——这就不少了。
团长总共就给了我一百五十块,买货花了一百二十块零八分,送货花了三块五,总共花了一百二十三块三毛八,还剩二十六块六毛二,这就是我的报酬。如果闵海、毕锦和司琮魄也在,我还得把这个数字除以四,除不开的部分都是闵海的。
至于团长和团长上面各拿了多少,我就不清楚了。反正除了给我的一百五十块钱以外,剩下的钱都是他们的。
“你先回去,我还有点事儿。”
“你还要买东西啊?”
因为拿了零头,所以慰问品肯定没有我的份。老农以为我要去买东西,就拽住我的袖子,拉着我往营房外头走。
“哎呀!不用啊!咱家就那么几口人,这些就够吃啦!这顿吃完,下顿再买呗!”
“我不是去买东西,我是有别的事儿。”
“啥事儿啊?”
老农停下脚步,一脸疑惑的转过头来看着我。
“团长交代的事儿。”
我不是有意要骗老农,如果老农知道我要帮约瑟夫,他肯定会拦着,搞不好会揍约瑟夫一顿。老农一听是团长交代的事,便小声骂了两句,大概是说团长不是东西,不把下面的人当人看之类的。
我们团的团长在士兵眼中的形象非常糟糕,主要是因为他太贪了。明明干的是同样的活儿,人家316团一个连能拿二百二,我们只有一百五,少了整整七十块。虽然平摊下去每人也就一块多,但是别忘了,单个士兵分到的量本来就少,三块多比两块左右多了五成以上,能多拿不少东西呢。
我们315团各连在干工程时拿到的报酬,总是比其他团的连队少。最过分的时候,甚至只有其他连队的一半。以前所有的团都驻扎在一起,闲着的时候,可以去别的团串门聊天。大家聊着聊着,很容易就聊到干工程的收入。这一比,差距就出来了。
可是有差距又能怎么样呢?大家都是半斤八两,底下的兵根本见不着现钱,只要别给的太少,他们就不会闹,顶多私下里骂上几句。能当上军官的人,都不差那三块五块的,犯不着为这点钱去得罪人,所以一直没人闹,也没人去告他。
反正团长的名声已经够臭了,再臭一点也无所谓,所以我才把这盆脏水扣在了他头上。
老农离开后,我去军官宿舍那边休息了几分钟,然后才奔着营区门口走去。
约瑟夫还等在那里,就站在哨兵附近。比起其他的驻京军团,我们第七军团的哨兵显然是不称职的。他们放哨的时候经常和人聊天,如果对方肯给根烟抽,甚至可以直接来到哨兵身边,哨兵根本就不提防。
不过我们4连是例外。我一直教导那群臭小子,聊天可以,发呆也可以,但是绝对不能让外人靠近。万一对方突然冲上来夺枪,还成功了,执勤的哨兵就算不被当场打死,也会被军法处枪决。
“枪爷好!”
值哨的是我们团的兵。他见我来了,立刻敬礼打招呼。
团里的兵都认识我。起初,我一到靶场就会大出风头,以至于我们连里的兵自己不打靶,把子弹都给我,让我在靶板上打字玩。当兵的人大多不识字,我会趁机教他们一些字,因为这种学习方式非常有趣,所以大家都能记住。
我们连的兵总是拿这件事和其他连的人显摆,以至于其他连的兵都想让我带着打靶。其他连的军官也乐于把这份工作推给别人,于是他们来找我商量,想把打靶改成全团行动,让我一个人带。
六个连总共才三百六十人,我上小学的时候,一个年级就六百人。小学四年级,我就当上了体育级长,管着六百号人做体操,一直干到六年级毕业。六百个淘气包我都能管,三百六十个兵就更不在话下了。
这工作对我来说比较轻松,所以我就接下了。打那以后,打靶就成了315团的集体行动,每次都是全团出动。
在立宪派倒台之前,我们第七军团的训练用弹配额是每人每月五发——没错,每个月只有五发子弹,不论军官还是士兵,都是这个数。以前315团是一个月打一次靶,每次都是把子弹打完就完事。自从我接下这份工作,就改成一个月打两次,一次是我自己打,一次六个连分批来打,弹药平均分配。
我自己打靶的时候,基本就是在上小学的语文生字课。我打靶的时候,士兵们就坐在后面,猜我会打什么字。因为弹药和精力有限,我每次写的字都不多,大概五到八个的样子,这样大家都能记住。
遇到结构比较复杂的字,可能要打上几十发子弹。报靶员把靶板拿过来的时候,我就会拿着一个树枝,对着弹孔给士兵们比划,告诉他们这个字的正确比划顺序是什么样的,然后让他们自己在地上练习写。
立宪派倒台之后,上头对第七军团的态度开始逐渐转好。先是给我们配齐了枪械,做到了作战部队人手一支枪,辅助部队也配了一些枪——在那之前,我们一个团只有一百二十支步枪,只有军官能做到人手一把手枪。执行搜查或是维持治安的任务时,一大半的兵要拿着棍子去,模样要多寒碜有多寒碜。
弹药供给也变得正常起来。训练用弹的配额变成了每人每月三十发,人均弹药储备量从十五发增长到了一百二十发。师属骑兵团还有了马——各位,你们没看错,是骑兵团终于配了马,在这之前我们军团的骑兵团连马都没有。
我习惯在月初安排打靶,如果月初没有任务,5号之前,训练用弹肯定用光。大概是受到我的影响,士兵们的打靶热情都很高涨,有相当一部分士兵在打靶的过程中尝试用弹孔写字,不过至今为止还没有能做到横平竖直的。
回过神来的时候,约瑟夫已经带着我来到一家遮曼尼人开的商店。这里卖的都是有遮曼尼特色的东西,比如说香肠,啤酒,熏肉之类的。我一眼就相中了这家店的烤肘子,那肘子一看就是外酥里嫩,十分可口——当然了,价格也不菲,一个肘子就要二十块钱。
我身上总共有三十五块六毛钱,我自己买了个烤肘子,又买了八块钱的猪肉香肠,四块钱的熏肉,猪肉香肠有四种,熏肉有两种,每种各两块钱的。还有三块钱的白面包,剩下的六毛钱买了六根白蜡烛。
买完了东西,约瑟夫便自觉的带着我,朝着重宜坊的方向去了。
我这个人不喜欢高调,但是有些事,不高调,不弄的人尽皆知,那就不行。
“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犟呢?我说不用就不用!把人给我带回去!”
“这是我孝敬咱爹咱娘还有咱奶的,关你屁事儿!我花钱,我乐意!你管不着!”
枪家门口,我和老农相对而站,大声争吵着。
这会儿正是晚饭的时间,坊里人都在家的时候。不出我所料,只是一会儿的功夫,街坊邻居就跑出来看热闹了。
雀儿就站在老农身后,正用崇拜且充满担心的目光看着他。
妈蛋的,老子扮黑脸帮你找媳妇,真是便宜你了!
“我家不用人,也用不着人!我要是用人,可以自己雇!用不着你!”
“你得了吧你!咱爹咱娘的身体啥样,你不知道吗?咱奶年纪也大了,你忍心让他们自己干活吗?啊!我替你雇个人来照顾他们,你还不乐意了?”
老农本来是不会演戏的,可不知道为什么,当前这场戏他演的非常好,真儿真儿的,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。
唉,看来爱情真是能改变人的。
“什么叫我不乐意啊!我是说,我自己找人,自己雇人伺候他们,又没说不雇!”
“那你雇啊!”
“我不还没来得及雇呢吗!再说了,这事儿我还没和他们商量呢!”
“商量啥啊!尽孝心还用商量啊!”
“干啥不商量啊!哦,我话都不说一声就往家里领个妹子!知道的知道是我雇了个佣人回来,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媳妇了呢!”
“别扯那没用的!你怕这些,我不怕!”
“你当然不怕了!你又不是我们枪家人!人家说闲话也说不到你头上!”
“啥叫我不是你们枪家人?我是不姓枪,但在我心里,咱爹咱娘咱奶,就是我爹我娘我奶!咱就是一家人!咋地,你不承认啊?”
“我咋能不承认啊!可是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,你这不是乱来吗!”
“啥叫乱来?我这是孝心!”
在演这场戏之前,我们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排练了几遍。之后我让老农和雀儿在外面等着,自己先回家,知会家人一声,让他们有个准备。然后老农就带着雀儿来我家,我把他俩拦在外面,开始演戏。
演这场戏的目的很简单,无非是想堵住左邻右舍的嘴,不让他们说闲话。一切都安排的很妥当,美中不足的是,老农的性子太急,我这边刚知会完家人,他人就到了。
娘似乎想和我说什么,但我已经没有时间去听,只能立刻出门,和老农演起了对手戏。在演戏的时候,我暗中观察邻居们的脸色,偷听他们的交谈声。在确认他们看懂了我们在争什么之后,我就冲着屋里喊道。
“爹!娘!奶奶!快出来管管老农吧!我管不了他了!”
这是我和家人约定的暗号。只要我这么喊,他们就出来拉架,然后顺势接受老农的“孝心”,让雀儿住进我家。
让我意外的是,在我喊过之后,爹也好,娘也好,奶奶也好,都没有出来。他们不出来,我只能先把老农和雀儿留在外面,自己进去找。
进屋时,爹,娘和奶奶都坐在炕上,一脸的闷闷不乐。我感觉气氛不太对,赶紧缩起肩膀,蹑手蹑脚的来到炕前,小声问道。
“爹,娘,奶奶,咋回事儿呀?咋不配合我呢?”
“配合啥呀?”爹沉着脸说道,“配合你给别人说媳妇啊?”
“嘿嘿,那个……老农他不是自己人吗,我帮他找完媳妇,他不就更能卖力给我找媳妇了吗,您说是不是?”
爹白了我一眼,嘴巴咕哝了两下,没有说话。
“娘,您说呢?”
“唉,那孩子哪儿都好,就是脑子不好使,总忘事儿。”
娘皱着眉头,所答非所问。
“忘事儿?啥事儿啊?”
“我刚才就想和你说,可你急着出去,不肯听。现在肯听了?”
“嗯嗯!肯听肯听!”
“之前不是给你说了一家媳妇吗?”娘说,“娘知道,那家的婆娘贪心,当不好丈母娘,所以也没抱啥希望。于是我就想吧,既然好丈母娘难找,那就找个没丈母娘的。”
找个没丈母娘的?
听到这里,我又有了不好的预感。
“前阵子,你不是认识个做鞋的闺女吗?你不在家的时候,那闺女偶尔会来咱家,帮着收拾收拾屋子,洗洗衣服什么的。我看这闺女人不错,又找她订了几块帕子、鞋垫什么的,一来二去就熟络了。
娘挺相中她的,可是她家条件太差了,又没爹又没娘的,家里还有三个弟弟,拖累太多,所以娘就没往那边想。经过昨天那事儿,娘算是明白了,没爹没娘不见得是坏事儿,就想帮你俩介绍介绍。
你这人呐,倔,和你爹似的。娘知道你不喜欢走场面,所以这次娘不让你走场面,想让你俩慢慢处。可你这人怪忙的,她又没法去军队陪你,这样咋处啊?娘想了想,觉得那闺女家日子过的应该挺紧吧,如果娘雇来来家里做工,她应该不会反对。
这事娘和胜子说过,让他和你说,这孩子却给忘了。今天上午,娘去了那闺女家,和她谈了,闺女也同意了。娘打算让她来咱家住,就让她收拾东西,带着她家老幺过来住。算算时间,那闺女也快过来了。”
我!的!天!呐!
亲娘!您可真是我的亲娘啊!
您要不是我亲娘,咱俩办事的思路咋会这么像呢!
等等等等!现在不是贫的时候。
娘私下里已经雇了一个佣人,还让她带着弟弟来我家住,那么雀儿就没法名正言顺的留在我家了。这样一来,我和老农演的那场戏就变得毫无意义。
只要由美带着她家老幺来了,雀儿就只能离开。毕竟我家又不是什么大家庭,爹、娘和奶奶的身体虽然不太好,但也只是不够健康,还没到非要让人照顾的地步,一个人足够忙活了,没必要雇两个人。
如果真雇了两个人,那就有点炫富的意思了,还是容易被人说闲话。
就在我想这些事的时候,从外面传来了骚乱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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